提示：无魔法，英伦，现代
前边有个序章。
# 01
Grief is a somewhat complicated and misunderstood emotion. Yet, grief is something that, unfortunately, we must all experience at some time or other.
哀伤是一种复杂且难以被理解的情感。然而，不幸的是，没有人能够逃脱悲伤。
——《论死亡与临终》
01
首都伦敦警察厅总部内，Alstor Moody正在向上级进行电话汇报。
“......那不过是道听途说，上个季度的犯罪率统计已经出来了，市内的情况还不错，”Scotland Yard的老牌警官一副身经百战的口吻，“只是西敏市的犯罪率还是高于平均值。”（1）
对方对这个数据并不很满意，尽管和往年伦敦居高不下的犯罪率相比，今年的情况不过尔尔。他还想说些什么，有人冲进了办公室。
“Moody！”年轻的实习生语速仿佛机关枪，“我试图打电话但总线一直在被占用！”
“慢点，Granger，这不是抢答。”Moody揉着眉心，挂上电话。老警官心知肚明，能让Hermione这位胆大细心的姑娘在称呼上级时丢了“DS”（2）一词，这次的案圌件八成不容小觑。
“唐人街发生一起枪击案！”
Moody深吸了口气，起身，“我明白了。”他在抓圌住椅背上的大衣的同时，顺手抄起桌上的警官证。
于是这位蝉联了伦敦警局破案率排行榜第一的警官打起十二分的精神，招呼自己的一帮得力干将，奔赴雨夜中的现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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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蓝交替的灯光在黑暗中闪烁。
Harry快速地眨了几下眼，抖掉睫毛上的水珠。车窗外的世界在雨帘中扭曲成一幅抽象画，轮胎的震动与他的感官有些脱节。意识仿佛在缓慢地沉淀，一直沉到胃里，直到刹车带来的惯性迫使他的身体向前倾倒。
那感觉像是五脏六腑都在移动，而他本人却还静止在原点。他尝试着移动腿部，动作还算自然——至少没有直接栽到车门外去，感觉却几乎丧失。
作为目击证人，TomRiddle看着窗外，没太在意车内另一个人的存在。路灯暗淡而寒冷的光线将他的面部轮廓切割得像是尊雕像。
年轻人跨出车门的时候绊了一下。Tom等了他一会，下车后打开伞，转身关上车门。
后面一辆警车紧跟着停下，走出来的另一位目击者是个中国厨师，头上还带着往下滴水的厨师帽，看起来有些滑稽。
Hermione钻出车门，在转身的那一瞬间瞪大了眼睛，目光一下聚焦在现场最年轻的人身上。
光线很暗，但她不会认错。
“是你。”她扶着车门，有些惊讶。完全没料到昨天上午那个笑容腼腆的阳光大男孩和现在这位浑身湿透又失魂落魄的受害者家属会是同一个人。
Harry向她走过来，虚空的目光却仿佛穿透她看向无尽的雨夜。俩人擦肩而过。
走在他身后的黑发男人略微抬起自己的伞沿，扫了她一眼。
Hermione突然感觉，伦敦11月初的雨有股冷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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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你当时并不知道Potter先生正在被人挟持？”
“不知道。”TomRiddle无所谓地耸肩，“我从酒吧出来的时候已经不早了，小巷里没有路灯，还下着雨，所以没看清情况也很正常。”
Moody仔细地打量着眼前的目击证人，目光从他的枪灰色大衣扫到皮鞋，同时在内心快速做了个定位：年龄最多三十，经济条件非常不错，举止受过训练，沉稳利落的职场气质则证明了对方并不是个养尊处优的纨绔子弟，“为什么不开车回去？”
“我不酒驾，况且那儿离我的住址挺近。”
“从昨晚9点到午夜，这期间都有谁跟你在一起？”
“这可是个很私人的问题，”对方礼节性地笑了一下，十指交叉抵住下颌——一个防卫性的动作信号，“你知道，苏豪区的夜生活十分丰富，如果说我一直在众人的视线范围内，那不合情理。”
Moody板着张脸，正要开口说话，敲门声响起，一个警圌察走进来递过一沓文件。他接过，低头扫了眼上面Tom Marvolo Riddle的基本资料：CPsychol（英国心理学会注册心理学家），23岁时就取得心理学博士学位，在政府的咨询性NDPB（3）任职......履历非常干净，没有任何不良记录，甚至没领过交通罚单。
高智商，心理学博士。Moody心想。真是个好专业。
“你为英国政圌府工作？”他抬眼问。
“算是。”Tom微笑，“这么说来，我们可以互称同事。”
“这关系跨得可有点远了。”经验丰富的调查员可不吃这一套，“话说回来，案圌件发生时，你没办法证明自己在哪，对么？”
“警官，你觉得我是嫌疑人，还是目击证人？”
Moody冷冷地看着他。
Tom将手肘撑在桌上，上身前倾，一丝被雨水浸透的、混合着檀木和苦橙的男士香水（4）气息飘了过来：“我只是说，我没有一直待在众人眼皮底下，但如果证人是证明标准（5）的一个必要环节，我可以配合调查找来证人。”他眯起眼睛，“请您不要忘了，目击证人的笔录调查并没有强制性。”
“如果没有其他事情需要问了，容我先告辞了。”他放缓了语调，起身略带歉意地冲警官点了点头，依旧一副彬彬有礼的样子。
“心理学博士。”Moody在对方走到他身边的时候，轻声说，“你是不是也能观察出我的肢体语言？”
这并不算在调查员和目击证人的笔录范围内，只是一个私人对话。
黑发男人步伐没有停顿，头也不回地开门走了出去。
Moody看着他的背影，合上笔记本，揉了揉额角，那里的血管突突跳了两下。
Tom Marvolo Riddle.
他不认识这个人，但是却隐约觉得那双眼睛有些熟悉。
这种感觉很奇妙，你回忆不起一个人，却对他的某种细节特征留有印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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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arry披着警局提供的毛毯，看着大厅对面的电子钟：凌晨3：15，跳到了3：16。
从坐到走廊的等候椅上，他就一直保持沉默，像一尊石像，浑身上下的每一根线条都是僵硬的。时间过得极慢，每一次眨眼都被拉长。
Hermione从房间出来后，看见的就是他依然保持着两个小时前坐下时的姿势——没有移动，除了水珠从发梢滴到地上。
她走过去：“你没事吧？需要点热水吗？”
Harry摇了摇头，没说什么。
她在旁边的空位坐下，看着前方的电子钟，说：“有两个目击证人。”
Harry转过头来，看着她。Hermione知道，对方在认真听自己讲话。
“一位叫Lee，中文名李仑山，一家中式餐馆的厨师，在听到枪响后赶到了案发现场，报了警，他不太会说英语，具体情况还得等翻译员来沟通。另一位是Tom Riddle，政圌府员工，下班后去了唐人街对面的一家酒吧，在回家的路上碰见了被人胁迫的James Potter先生......”
Hermione斟酌着词汇，在说道最后半句话的时候犹豫地看了他一眼，却发现年轻人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是在听，像学生在听教授讲课。
“......我们会尽快侦破案圌件，一旦有其他线索，就会第一时间通知你。”
Harry用一种过于平静的语调说：“谢谢。”
他起身，将毯子放在座位上，朝着走廊出口走去。
“Harry，”年轻的实习警在身后叫住他，她在不久前得知了对方的名字，“如果你有什么需要，我会全力相助......以朋友的身份。”
“谢谢。”他机械地重复，摇头，“我没有什么需要。”
刚刚做完笔录的Tom正好从房间里出来。Harry从他面前走过时转头看了他一眼。
对方恰巧也在打量他，两个人的视线在几秒内撞在一起。
空气中圌出现了细微的嗡鸣声。Tom移开目光，掏出手机，按下接听键。
Harry看见了男人的腕表。
人造蓝宝石镜面，由于光的折射率有别于一般的玻璃，反射着幽蓝色的光。
指针停在了10：12的位置，不再转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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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arry回忆不起他是怎么回的家，也不知道第二天早上的学业测评考得到底是哪一门科目，整个早上，他的脑子都处在混沌状态。
心里空空荡荡，没有太多难过和悲伤，只是多了一个空洞。
唐人街枪击案不胫而走。校内的大部分同学都用同情的目光注视着他，Harry能听见他们在窃窃私语，他抬起头的瞬间，周围的人不约而同地避开他的视线。
这感觉恶心透了。
在从图书馆的拱门里出来时，他撞见了最不想看见的人。
“嗨，看我发现了谁？”Draco双臂环抱着靠在走廊的扶手上，梳得一丝不苟的金发在阳光下闪闪发光，“昨晚过得怎么样，Potter？”
“滚。”Harry从牙缝里咬出一个字。
“怎么，”Draco似笑非笑，在对方走过身边的时候继续打趣，“成了丧家犬？”
Harry突然猛扑过去，动作快得像是两张静止的画面：第一张里，他将要与Malfoy擦身而过，下一张就是他狠狠地揪住对方的领子推向墙壁。那颗金色的脑袋撞在身后的石墙上，富家少爷痛喊起来。
Harry没有理睬周围人的惊呼，双手死死卡住对方的脖颈，像一头暴怒的野兽。
几秒种里，他甚至能感觉到四周视线的重量：惊讶的、畏惧的、嘲讽的、同情的，或许也有悲伤和担忧的。Malfoy的颈部动脉在他的掌心里搏动，速度在加快，某种激烈的情绪仿佛要冲出重围——
Draco那两个活像一堵墙似的跟班，Crabbe和Goyle，被他突然暴起的气势吓愣了几秒，然后如大梦初醒般上前掰开他的手。Crabbe钳住他的双臂，将其反扭到背后。
下一刻，他视线中的颜色变得单调而陈黯——“......那是什么？”他缓慢地思考。
眼镜的玻璃忽然出现一道裂痕，随即痛感蔓延至左半张脸——他的脸被粗暴地按在墙壁上。
Ron大力拨开围观的人群往里钻，一边咒骂着自己没能到得更早一点。肩膀被人按住时，他几乎是反射性地转过头想要破口大骂，让对方滚蛋别管闲事。
然后，他看见了Snape那张扑克脸。
“别管闲事。”Snape面无表情地说。Ron一缩脖子后退了半步。
Crabbe和Goyle松开了手，无所谓地站到一边。Draco喘着气，恶狠狠地瞪着Harry。
“教授，”Malfoy转过头，同时指着自己脖子上的指痕，“看看Potter干得好事！”
“我想我知道自己看见了什么。”Snape双手背在身后，犀利的视线从每个人身上扫过，“几个大学生，在校园内，打架斗殴，寻衅滋事。Malfoy，你的父亲一定会为你感到骄傲。”
Draco的脸色白了一点，闭上了喋喋不休的嘴。
“还在围观的人，如果你们觉得课余时间多得是，我可以给你们额外多加一份作业。”
“至于你，”Snape转身，正好对上Harry的视线。他眯起眼睛，撇了下头，“给我立刻去上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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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arry昏昏沉沉地走进教室，他错过了今天上午的统计学课程和下午的讲座被临时调换的通知——但在座的学生数量明显多于选课人数，连那些整天对高数抱怨不停的姑娘也规矩地坐于桌前，摊着笔记本。
前排坐位已经被占满，他来晚了，于是只好走上台阶，在一个远离讲台的位置坐下。
老师走进教室的那一瞬间，他打个激灵。
那是他六个小时之前刚刚见过的人。昨天夜晚发生的一切，他所拒绝接受并逃避回忆的一切，忽然像决了堤的洪水般涌圌入脑海。
Tom Riddle.
原来那并不是一场噩梦。Harry忽然觉得呼吸有点困难，像是有一团乱糟糟的头发堵在气管里。
男人走进讲堂，视线从学生们的脸上一一掠过，没落下任何一张面孔，在看向Harry时也并没有停留比其他人更多的时间。
“Tom Marvolo Riddle”他说，“你们不必喊我教授，因为我本不是来授课的，大家应该知道这堂课的原主人，Binns先生请了病假，于是我临时来冒充一下老师。”
学生们笑了起来，Tom开场白算不上幽默，但他至少外表年轻，衣着很有品位，没有学究气，比那些枯燥乏味的老教授吸引人得多。
“作为客座研究员，我之前也来做过几次讲座，也许有数学系的学生熟悉我的风格，”他把手里的黑皮革面的本子放下，扫了一眼最前排，几位学生应景地点头，“不过大概还没有人听过我的心理学讲座——那就是我们今天的话题。”
“在伦敦政经（6）时，我最感兴趣的课是应用犯罪心理学。它的授课目是‘认识犯罪发生的机制，并使之配合有关人员帮助犯人走上正途’，任何一本书上都是这么写的，但这门课程广受欢迎的真正原因，是它的趣味价值要胜过学术价值。”
“举个例子，对待犯罪分析课程的严肃程度很大方面取决于你的教授是谁。有时候他们会拿出千奇百怪的照片，图中的内容是在学术中被称作性倒错，在现实中叫做变圌态的行为。”
这段话引起一阵哄堂大笑，讲台后的男人却没有笑。他等了一会，继续说：“犯罪心理学其实只研究一个很简单的问题：作案动机。”
“如果把人类的一切行为进行剖析，你会发现，没有人的行为是纯粹为他人，所有的举动都以自我为中心，所有的动机最终都会指向自己。正如，所有的爱都是自私的。如果你理解这一点，那么你就能理解作案动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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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要是不舒服，可以举手。”
Harry转头，看见旁边坐着一位不太引人注意的姑娘，乱糟糟的浅金色头发长达腰际。他不确定对方到底是在跟自己说话，还是在自言自语，因为她正无神地看着前方，比起认真听讲，更像是在走神。
“你看起来不太好。”她喃喃说道，“需要统计参数手册吗？”
“Umm，no......thanks.”Harry勉强回答，一时无法理解这位姑娘跳跃式的逻辑。但他的确很不舒服，像是有一群蝴蝶在胃里鼓动翅膀。
“好吧。”她飘飘乎乎地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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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留一道题给各位，能在下课前解答的人，将获得一份奖励，如果下课铃响起时还没有答案，那么奖励就算失效。”Tom单手揣兜，拿起笔在白板上刷刷几下打了个３×6的表格，然后填上数字。
ＡＢＣ
３１２
３２１
３１２
１３２
１３２
“五位教师对ABC三个同学的论文排定名次。你们分析一下数据。”Tom转回身。（7）
学生们安静了一会，然后一阵讨论声响起，坐在最前排的棕色皮肤男生举起手：“没有更多限定条件？这太也泛泛了。”
Tom看了他一眼，没有直接回答，“你学的什么专业？”
“会计，最好的科目是数学。”
>>
Harry看向旁桌上的参数手册，犹豫了一下，将手放在书皮上，然后抬眼对上那位姑娘恍恍惚惚的视线。
“借用一下......谢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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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财务统计可没有一大堆限定条件，”Tom勾起嘴角，“只有数据，你要自己去看，用脑子分析。”
后排有人站了起来，椅子挪动的声音有些刺耳。不少同学纷纷回头。
“Potter先生，”Tom平静地直视对方，“有事请先举手。”
“三种情况......差异不显著，三个评价......没有一致性。”Harry一字一顿、艰难地说，感觉喉咙泛酸。
屋内再次安静下来，大部分人怀疑他给出的答案，小部分人好奇为什么Tom Riddle会知道这个二年级生的名字。
站讲台上的人微皱眉头，没有说话。于是Harry继续说：“我......胃不舒服，请允许我离开教室。”
Tom打量了他两秒，点了下头。
注释：
（1）西敏市：英国的行政中心，属于伦敦自治市。唐人街所在的西敏区犯罪率一直居高不下。该区犯罪率高于伦敦平均犯罪率。
（2）DS：Detective Sergeant 警长、探长，相当于中国的刑侦组长，下辖几个警员。
（3）咨询性NDPB：非政圌府部门公共机构（缩写：NDPB）是英国政圌府的一种半官方机构，它不是政圌府部门，但却行使政圌府的职权。而咨询性的NDPB，主要负责向部委首脑提供专家意见。此类机构通常没有自身职员，而由公务员提供支持。
（4）银色山泉Creed男士香水：以麝香和檀木为主基调，融入苦橙、绿茶和黑醋栗的味道，有几丝寒意。这款香水被称为贵圌族香水，曾是维多利亚女王的御用品牌，给人一种冷静的奢华感。
==我真是废话一大堆，给黑魔王大人选香水选到头疼，标准其实很简单：冷、贵、成熟、高调
（5）证明标准：法院判断待证事实的基准。
（6）伦敦政经：伦敦政治经济学院的简称，创立于1⑧95年，是英国久负盛名的世界顶尖公立研究型大学，伦敦大学圌联盟成员。犯罪学与犯罪心理学为它的研究生专业。
（7）因为原本是高数课，所以Tom最终还是留了一道统计题，只不过这是一道考研难度的心理统计学题目，所以光会数学是不行的，再加上这是大二的学生们，所以题目出得相当难。解在这，别问我我也不懂lll......
—TBC—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