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示：（1）为了加快更速，每章字数由原来的5K调整为3K。

　　（2）无魔法，英伦，现代

　　

# 02

　　“我想，奖励的得主已经确定了。”Harry离开教室后，Tom宣布。

　　

　　“这不公平。”还是那个棕色皮肤的男生，“我们甚至没看到过程，谁知道那是不是蒙出来的？”

　　

　　“请问你的名字？”

　　

　　“Blaise Zabini.”

　　

　　“运气也是答案的一部分。”Tom回答，“那就是我要讲的下一件事——什么是正确？”

　　

　　“一个农民担心自己的获奖的奶牛走丢了。这时送奶工到了农场，告诉农民不要担心，因为自己看到那头奶牛在那块空地上。虽然农民很相信送奶工，但他还是亲自看了看，看到了熟悉的黑白相间的形状并感到很满意。过了一会，送奶工到那块空地上再次确认。那头奶牛确实在那，但它躲在树林里，而且空地上还有一大张黑白相间的纸缠在树上，很明显，农民把这张纸错当成自己的奶牛了。”

　　

　　“于是问题出现了，虽然奶牛一直都在空地上，但农民说自己知道奶牛在空地上时是否正确？”

　　

　　“不正确。”Blaise立刻反驳，“因为他基于错误的前提得出了一个结论，只是这个结论恰巧是事实。”

　　

　　“未必，”Tom挑眉，“那要看‘正确的标准’是什么，传统意义上JTB理论被看作真理的充分必要条件。具体而言，我们说 主体S 知道 命题p 当且仅当满足以下三个条件时，就说S正确地认识了p：

　　 1.p是真的

　　 2.S相信p

　　 3.S相信p是得到确证的。”

　　

　　“从这个意义上来说，上述案例中的农民的认识是正确的。这就是盖梯尔问题——在1963年, 埃德蒙德·盖梯尔 用一篇短短三页纸的论文颠覆了这一长久以来屹立不倒的对真理的定义。”

　　

　　“如果修改JTB理论呢？”有人提议，“例如，加上第四个条件，排除掉运气导致的巧合。”

　　

　　“如果排除了一切运气成分，人就无法认识外界，”Tom说，“因为运气包含圌着无数‘可能性’，我们对世界的理解，正是基于对‘可能性’的判断，没有运气，人就会陷入怀疑论的泥潭。”

　　

　　“盖梯尔问题至今是人类认识史上一道无法逾越的屏障。”

　　

　　几十秒内，再也没有人举手说话，有人在思考，有人仅仅只是沉默。

　　

　　“多数人并不在乎也不关心真理的定义究竟是什么，人们言之凿凿地用‘我知道’来做出判断，”Tom在下课铃响起的前一刻缓缓说道，“最终，他们只是误将‘I think’与‘I believe’当成了‘I konw’.”

　　

　　“那么奖励——”

　　

　　“我说了，”男人微笑，“运气也是答案的一部分。”

　　

　　>>>

　　

　　由于从昨晚到现在没有进食，Harry并没有吐出除了胆汁以外的东西，干呕的滋味更不好受。他走出隔间，洗了把脸。

　　

　　他离开教室的另一个原因是不喜欢Tom Riddle这个人看着他的方式：男人的表情在转向自己时就完全消失了，只剩下眼底流动的冷光。

　　

　　那双黑色的眼睛，莫名地让人觉得不太舒服。

　　

　　就像你在看深渊，深渊也在看着你。

　　

　　“好点了？”

　　

　　Harry抬起头，从睫毛朦胧的水雾中看见镜子里倒映的人，然后撩起衣角擦了擦脸，转过身靠在大理石的洗手台上：“好多了。”

　　

　　Tom Riddle双手插兜，走过来，视线居高临下。

　　

　　“看上去可不怎么样。”他说，同时伸出手虚空地划了下对方的侧额，“你脸上有血，我猜那小子下手可比你要狠得多。”

　　

　　Harry不自在地缩了一下，却发现自己无处可退，只好在嘴上找回面子：“我并不想把对方怎样。”

　　

　　“你当时的表情可不是这么说的，”男人说，“只是技巧上欠缺了点，手法不对。”

　　

　　“你......看见了？”

　　

　　“噢，围观的人可不少。”Tom笑了一下，更像是个嘲讽，“掐住气管使人窒息其实需要经过一个漫长的过程，你至少要死死掐住对方3分钟，坚持到对方晕倒，然后再继续掐5-10分钟才能导致对方彻底死亡。”

　　

　　年轻人眨了眨眼，没有说话。

　　

　　“相对来说，掐住动脉，阻断大脑供血就省力得多，”他伸出手，轻抚Harry的侧颈，并感觉到对方不由自主地紧绷起身体，“也快得多，坚持一分钟就能成功。”

　　

　　Harry侧头闪过，皱起眉头，“我并没有杀人的打算。”

　　

　　“开个玩笑。”Tom退开一步，从西装的上衣袋内掏出一块折叠起来的墨绿色方巾，递给对方，“再洗洗脸，我可不希望带着个脸上挂彩的小子出去吃饭。”

　　

　　>>>

　　

　　二十分钟后，他们来到位于伦敦电视塔第三十四层的旋转餐厅。

　　

　　“欢迎来到塔顶。”Tom走出电梯，来到一张餐桌前替对方拉开椅子，自己坐到对面。

　　

　　“这就是奖励？但这并不是在塔顶。”Harry不自在地坐下，注意力很快被巨大的落地窗外的景色吸引了——整个餐厅呈环形，在缓慢地旋转，远处的温布利体育场，港口，伦敦眼和海徳公园的冬季仙境都能被尽收眼底。

　　

　　“这个餐厅叫‘塔顶’。不少高楼位于伦敦周边，但在中心区却几乎没有，这里是西敏市视野最好的地方。”男人解释，“一般不对外开放，只有通过邀请才能进来。上周我参加了一个政圌府性的慈善活动，所以有幸得到了请函。”

　　

　　“你看起来不是第一次来这。”

　　

　　Tom默认。点餐的服务员走了过来。

　　

　　“这的金枪鱼腩做得不错，适合配红酒，不过我猜你现在没什么胃口。”他转头对服务员说，“两杯咖啡。”

　　

　　等咖啡的这段时间里，两人都没再说话。直到男人再次打破沉默。

　　

　　“我猜，你有问题要问。”

　　

　　Harry沉默。他当然有太多疑问：为什么见死不救，为什么不立刻报警，为什么......为什么是父亲......但他知道这些只是抱怨多于困惑。

　　

　　“很多事情是没有答案的。”Tom说，仿佛知道他所想的。

　　

　　“我父亲，”Harry开口，却发现自己的声音有些沙哑，“从没做过任何伤害别人的事。”

　　

　　“一个人如果在任何事情上都立誓行善，那么，他身处于许多不善良的人当中，就会遭到毁灭。”

　　

　　“《君主论》。”

　　

　　“你看过这本书，却还是没懂它的道理。”

　　

　　“我不认为，里面的所有言论都是有道理的。”

　　

　　“如果你能找到凶手，你会怎么做？”Tom喝了口咖啡。

　　

　　“我......”Harry苍白的脸上出现一丝痛苦，“会亲手把他送进监狱。”

　　

　　Tom看了他几秒，漠无表情，然后突然乐了，“有趣。”

　　

　　“世界上有两种斗争方法，一种是运用法律，另一种是动用武力。”

　　

　　“然而前者为人类所特有，后一种则是野兽。”年轻人反唇相讥。

　　

　　“但是前者常常有诸多不足，所以才需要诉诸后者。”

　　

　　“正因为总有人这么想，世界上才会有许多悲剧发生。”

　　

　　“研究生时，我的犯罪统计学是75分（1），”Tom说，“给我一张草稿纸，我可以估算出伦敦每天有多少起凶圌杀案，有多人被诈骗，有多少人卖淫。我甚至可以告诉你，有多少这样的案子最后成为谜案而不了了之，这个数字会使你惊讶。”

　　

　　“而你，”Harry深吸一口气,“认为这是正确的？”

　　

　　“我没有所谓‘认为’，”Tom无所谓地说，“这只是一种‘正常’，无论对错。正如我说的，很多事情，没有答案。”

　　

　　年轻人嘴唇抿成了一条直线，将头转向落地窗外。

　　

　　两英里外，矗立在泰圌晤圌士河北岸的中央刑事法院古朴又庄严，是维多利亚时代的典型建筑。它的穹顶最上方，威严站立着“正义女神”，左手持天平、右手持宝剑，俯看着整个伦敦城。

　　

　　Tom也将目光投向窗外，“我很喜欢那座雕像，”他显然知道对方也在看她，“据说在她背后，用拉丁文雕刻一句古老的罗马法格言：为了正义，哪怕天崩地裂。”

　　

　　南飞的候鸟群在雕像的周围起起落落，远看像零落的碎片，有几只鸟落在她的肩上。

　　

　　“只是我更想知道，她到底是个商人，还是个战士。”男人淡淡地说，“手拿天平的时间太长了，提起剑来就没有力量了吧？”

　　

　　他回头，看到对方已经推开椅子站了起来，动作有些大，杯内的咖啡差点溅出来。

　　

　　“恕我失陪。”Harry从牛仔裤口袋里掏出一团皱皱巴巴的纸放在桌上，转身离开，光线在他脸上投下一片阴影。

　　

　　在电梯门即将关闭的时候，他听到对方在座位上忽然说：“胃又不舒服了？”

　　

　　他没有回答。

　　

　　>>>

　　桌对面的那杯咖啡凉了，却一口未动。

　　

　　Tom将纸团展开，看见上面的铅笔字迹有些模糊，但依然能辨认出潦草的手写算稿。

　　

　　他勾起嘴角。

　　

　　这个倔强的臭小子。还真的把那道心理统计题从头到尾算了一遍。

　　

　　>>>

　　高速电梯在平稳地运行。Harry靠在电梯壁上，闭眼皱眉。他知道电梯在开始运行和停止时会有失重或超重现象，导致头部容易产生缺血或充圌血，从而带来头晕和耳鸣的感觉。

　　

　　他现在亲身体验了那种难受。

　　

　　电梯员用关心的目光看着他，他勉强地回给对方一个微笑，却让她看起来更加担心了。想必他自己的脸色搞糟透了。

　　

　　当电梯停止的时候，Harry飞快地逃离了这个狭小的空间。头晕却依然在持续，腿变得像灌了铅一样沉重。视野在变暗，变暗，变暗——

　　

　　他最后似乎听到旁边有位女士惊呼了起来。

　　

　　世界一片安静。

　　

　　注释：

　　

　　（1）英国大学考试成绩以90分为满分，能考到70+就是学霸级别。

　　（2）伦敦中央刑事法院(Central Criminal Court)，英国最古老的法院，顶端有正义女神雕像。来个图欣赏一下。

—TBC—

个人臆测，你们大概不喜欢每篇文一大堆注释，所以日后减少啰嗦注解。

我终于点题了。